《雅各之窗》

在我的電腦裡，不知哪一天起，竟突然冒出來一款即時通：「小蕃薯QQ」。

其實並不難過濾，會用「即時通」這種新興通訊軟體的人除了我之外，大概也只有我妹了。

只是有點驚訝：才小四就開始用即時通，甚至還有十幾個未曾謀面的網友(有幾次他沒關即時通，我正巧覷著的)。每天用家中電話和同學拉咧；甚至好幾次被我瞧見在客廳，她正直盯著「藍色蜘蛛網」、「玫瑰瞳鈴眼」不放。

於是我想起了在街上屢次看見的國小生：外表稚氣未脫卻穿著一雙Converse帆布鞋、一隻高級手機在手邊，天真的童音卻三句不離「幹」。

差了七年的兄妹之間，一道欄溝出現。

回想我小四那時，在學校的時光早記不清，少部分能憶起的就是在公園和同年小孩嬉玩，一群人去一個同學家中作客，伯母客氣又慈祥地招待。

回到家不是寫功課就是看課外書(這大概屬於斯文型的童年)，偶爾在學校調皮搗蛋被爸媽訓斥一番，偶爾落下幾滴無知卻看似無辜的眼淚。

國二下才看到第一雙帆布鞋、考完基測才拿到第一隻手機(倒是髒話從小六就學會了)，連即時通都是國二開始的；而在我那個年紀的同學裡，大家依然過著和我一樣，正常安分的生活。誰也沒認為自己趕不上流行，就算是廉價白色球鞋加平頭也一樣。

循記憶所至，我翻開國小畢冊。不論哪個時代的國小生，脂粉未施、稚氣未脫的面貌總是一樣的；唯一能瞧出變遷的也只有打扮。

在帆布鞋和破舊球鞋間、在後綁馬尾和柔亮離子燙之間、在清秀面孔和濃妝打扮之間，我迷惑了。

這種變遷的感覺無法形容、也無法片面論斷是好是壞，唯一能比擬的心境：看完電影台重播N次的「開心鬼」之後，再來回來品味最近的偶像劇。

是今非昔比還是昔非今比？我已攪不清了。

發現自己漸漸有為了充數而隨意下筆的狀況，於是作了這個決定。一方面是希望能真正抓住靈感，而不是信手拈來一堆爛貨就動筆；另一方面，我承認，是該從緊繃的生活中硬抽一點時間來放鬆了。

希望大家能接受我的決定，也希望各位不要淡忘了以撒之窗。對我來說，把一篇篇敷衍而成的文章放上來，才是對以撒之窗、對每一位造訪的過客最大的遺棄。

若之後我的文章仍不甚用心，仍然竭力歡迎嗆聲踢館、批評賜教。

昨晚好像感冒了，頭痛使我只能躺在被窩，什麼書都看不下去(雖然這好像是常有的事)，更別說來「以撒之窗」了。現在似乎好了一點，就上來摸摸已兩天不見的電腦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近來真的蠻多事令我心煩。段考一天天逼近卻提不起勁、一堆報告在這節骨眼把我逼緊，還剩一個禮拜卻湊不足電話費、早出晚歸沒有時間喘息。

我承認這些都是小事；但不幸的是：這些瑣碎正縈繞著我揮之不去。

回了家，大事終於來了：奶奶不見了，她正躺在醫院。

上禮拜她撞到大腿，之後便痛了好幾天。原本以為小傷幾天就會沒事，今天檢查才發現骨折，預定明天開刀。

上了年紀，一切事情都很難說。聽到這消息，我腦裡立刻聯想到種種情況(其中不乏最壞的)但都噤聲不言，怕犯了忌諱被臭罵一頓。

「到底會怎麼樣呢？」人總愛胡思亂想，尤其是獨處在房間時。這一想就牽出許多回憶，從走路搖晃時的牙牙學語到上週末的無禮頂撞。一幕幕映現的當兒，我的心似乎被揪緊，喉頭也卡住一塊恐懼。

有人說我在「自己嚇自己」，哪來那麼多倒楣事給你遇到。

我想，自己嚇自己有時是好的，至少別在靈柩前後悔莫及(這話好像講得太重了點，請原諒我的不得體)。

我緩緩走出房門，煩悶地打開電腦。

此時只想到一句諺語，但已難掃我的積鬱：

Come what come may,
time and the hour runs through the roughest day.

要發生什麼就發生什麼，最多事的日子總會慢慢度過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─《馬克白》，莎士比亞

相信將我的網誌一路看過，你可能有一種起初勉強應付，至今則漸漸虛脫的感覺。

同樣長度的文字依舊，只是語句越來越不通順。想寫的太多卻硬要擠在一句話裡，要不就是斷句斷得毫無道理；不但下筆時字字痛苦，各位讀起來相信也是不知所云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上台講解理化一片混亂，最終信心受挫地下台。詳解明明在手邊卻拙於表達解說；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的支支吾吾，羞慚使我結巴得更厲害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整個上午瞌睡在自修室，讀書的動力不見蹤影。曾經醒來重拾課本，但翻了兩頁就擱在一旁；環顧死周的莘莘學子，我只得去找周公，他總使人忘去慚愧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種種的跡象使我相信：我正處於衰亡的危機。

一旦發現，就等於放自己陷入恐懼；恐懼越深，失常越頻。在自我要求的深淵裡打滾，很少有人能瀟灑地跳脫。當一個嚴格律己的完美主義者，要不然就做個一事無成的廢物。我是前者，但今竟成了後者。

我沒有把頭埋進沙子裡、在頹廢中筆直走向衰落，但是誰能教我重歸正軌，在我欲歸又歸不得的時候？

「娶了紅玫瑰，久而久之，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，白的還是『床前明月光』；娶了白玫瑰，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，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。」

「紅玫瑰與白玫瑰」才一開始，張愛玲就下了這麼一段註解；使我心中戚戚，也向眼光駐留至此的讀者們一敲，頓時引起一陣共鳴。

我常常放思緒亂馳，去想像一些從未有過的體驗：每個在街上擦身的都是窈窕淑女，試著幻想和她依偎、在咖啡店互賞對方深情的容顏；感情路上所有困難都能咬牙忍過，一切爭執都以微笑化解。

哪對甫交往的情侶不是這樣想？但是真正相處許久，才覺得現實與想像實在差得太遠(這句話似乎屢見不鮮)；再過一段時間，曾有過的甜蜜就在一句分手裡逝去。檣櫓灰飛湮滅，只留回憶引人憔悴。

「人每分每秒都在追求愛情，但在追求到所謂的愛情之後，卻又每分每秒在遠離愛情。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。」

幻想永遠美好，但人們都不甘於停駐在夢間。一直勞碌尋夢，到頭來卻想在尋到的夢裡再尋一場「夢中夢」。

總是下一束稻穗，它永遠最豐美。

走在鬧區的騎樓，你一定會看到這樣的情景：衣衫襤褸的乞丐坐在街頭，有的殘了肢、有的則全身髒亂地跪在街頭，前面總有一個盆子，裡面零零落落地有一些零錢。要不然就是一個可憐的老太太拿著一盒口香糖在街頭尋人買，在人群中那孤零零的身影更顯淒涼。

最害怕走過這傷心的一角，錢是要給？不給？之前在新聞中看到有所謂的「假乞丐」聯合組成一個「丐幫」，早上換上乞丐服，到了夜深卻突然變成闊爺，真是名副其實的「乞丐王子」。給這種人，豈不糟蹋了自己的錢？

不給卻又對不起自己的同情心，看著他們孤獨地垂首乞討，我為自己的無情感到羞恥。所以只好選擇都市人最常用的方法：目光移到城市的繁華面，想抹淨幾秒前所望見的一切。

這樣的確是折磨自己，直到有一幕我徹底被打敗：

那是一個迎面而來的上班女郎，踏著高跟鞋假裝無視地匆匆走過；身後一位老太太正拿著口香糖央求他買下，直到兩者間的距離漸漸加大，老太太無助的眼神持續著。我看見了他眼裡那歲月困苦的痕跡，就算淚早已流乾。

我走了過去，默默把十塊錢放在他的掌心；接過口香糖，迅速隱沒在人群之中。

儘管我一點也不想吃口香糖。

昨晚八點多打完網誌就下線，躺在舒服的床上發呆；本來只想小睡一個小時再讀書的，結果再起身已是天明六點。整天上課是神清氣爽，睡覺的節數也比昨天少了三堂。

現在想想，之前的睡眠時間真的少到不像樣。十二點之後睡覺卻得六點起床，仔細算算還不到六小時；就連假日，人家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懶懶爬起來吃午飯，我卻得早上七點出門，忙著社團或者到圖書館排隊K書。

這樣貧乏的睡眠，卻還為了開銷而有一餐沒一餐地省錢；也難怪我臉上常冒痘痘、眼下兩塊黑幕了。

可是有什麼辦法呢？自己懶散的習慣還是懶散地不想改掉，而就算睡覺的時間這麼少了，作業還是缺交一堆。不是忘記了，就是難得想起來卻又被當時的心情：「不想寫，之後再說！」所強行掩蓋掉了。記性總是差勁，常常答應別人要辦的公事總要到興師問罪那刻才想起來，當然，賠罪已是家常便飯。

感覺積了很多要做的事沒做、要看的書一動也不動。可是真正要我去計量那些延宕的事務，卻感覺那是在一團迷霧中捉不著份量的一座大山。恐懼感油然而生，於是注意力刻意轉移，強迫自己忽略那些惱人的瑣事。

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模式，到高三會不會成為一個腫瘤呢？

管他的，到高三再說吧！

(今天文章有些紊亂，因為頭有點痛。至於頭痛的原因呢，大家應該可以猜測得到：下午兩堂生活科技課，一堂一瓶的alcohol。)

禮拜四回家的路上手機掛掉。正在當天的網誌抱怨著呢，一會兒我爸就送我他的手機。

懷著感激接下這支看來價值不菲的Nokia 7610，再看著老爸；他眼睛重新移回電視，我有點不捨，因為他的表情像是在割愛。但最後還是收下了。老爸說，這支手機在你身邊會比在我身邊更加有用。

老爸說的沒錯。一百萬畫素的相機更清楚了，手機多了藍芽傳輸。終於有了Java程式和原音鈴聲的支援，最重要的是：不必先大費周章解決當機，卻只為了打通電話。

我是個完美主義者，只是堅持的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樣。通常，我對待非常寶貝的東西的態度是：把它在最短時間內弄得盡善盡美，一點點不適合或小錯誤都會壞了之後把玩它的興致；譬如在出門前會先把背包弄得井然有序一應俱全，買來一個資訊用品會先搞設定，把遊戲裝幾個、音樂放幾首再慢慢推敲其餘的功能。

於是我連夜將它鑽研，用據稱非常貴的Wap上網下載了幾個遊戲放進去，在這接近結帳日的半夜(想必帳單又多了不少錢)。一切終於弄妥，還得把兩顆電池全充滿，才肯安心進入被窩(夜深幾許？已是丑時)。

隔天早晨，第一件事不是走進浴室，而是拿起手機。還是覺得不對勁。一直都覺得有地方不完美，就像是千片拼圖獨獨少了一片的缺憾。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來，算了，上學吧！我沒再多看手機一眼。

下午碰巧遇到學弟，他見我換了新手機，傳給我在綺貞新專輯簽名會(我錯過了！)上，在她簽名時，他用手機拍到的綺貞。我靈機一動，按下「設圖片為桌布」。

感覺忽然對了；曾經遺失的那片拼圖，現在終於拼上了。

我被選上班際英語話劇比賽的編劇了，真是糟糕。

我的英文能力不夠好、對英語文學中的劇本涉獵又極少，連中文的劇本都寫不好了，哪能生出一齣十幾分鐘的英語話劇？

只怪我中午喝了點酒，昏昏沉沉地拍胸脯答應下來，那時只是想：不用當演員了，好爽。但是清醒之後，困難像墨滴在宣紙上一樣，漸漸在我腦裡暈開、擴大...

我和另一個倒楣鬼編劇對望一眼，他瞳裡的無奈我已再熟悉不過了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班上選出了希望的劇情，其實也非常籠統，就是兩個字：喜劇。看似一片偌大的發展空間，但囿於能力還是窒礙難行。於是想出了一個法子：改編。去找一些傳統的劇本或橋段，稍稍拆組改編一下就好。但是一想到時間的調配和角色的分配詮釋...只有一句話來形容：「惄如調飢」。

總監、導演、服裝、化妝、燈光、道具漸漸出線，整個班底也在下課鐘響前定案(特別要注意的是，本班多了位「川(穿)哥」，就是咱們的服裝大霖。至於為什麼叫「川哥」，想必同學們再瞭解不過了)。

面對三十多個班的大比賽，惶恐失措是當然的。只看誰能從急流中抓穩，哪怕只是一根稻草，也是一種信心；讓你滿懷希望地抬頭，終於游到那光明的另一頭。

成績單發了下來；考了一個意料之外，頗好的成績。在旁邊附了一紙高雄中正盃的公文，一齊向老媽呈了上去。

考到好成績當然是很爽，做什麼事家人也會少些嘮叨甚至阻撓；當然，說「不享受同學羨慕的眼光還虛懷若谷」根本是假的。幾乎所有人一考到好成績，走路就春風滿面笑容盈盈；反倒你找不到他鬱鬱不得志的傷心，因為他總不主動提起。只在別人問起時，低頭揮一揮手：「哎呀！爆了拉！」。

開始擔心起下一次的段考；科目更多範圍更廣，我卻到現在還沒翻過幾頁。還沉浸在剛考完的虛幻中，其實早過了兩個月。只怕一不小心就從高塔掉入深淵，在黑暗中望著曾經擁有的宮殿，還有早已蒙塵的王冠(過時的成績單)做「老兵重提當年勇」的無奈。

有人說，榮譽是條鞭子，讓你為了繼續享受歡呼而更臻完美；又有人說，榮譽使人腐化，使一個人自我膨脹卻忘了掂掂自己的斤兩。

到底榮耀帶給我們什麼？我終於明白，只取決於自己的心：就此停駐，否則邁步求進。

今天到社辦看看，早有幾個學弟在那和社長聊天。

這景象好像去年的我們，急欲探知社團的一切；懵懂摸索辯論，在對比賽的惶恐和奮力中度過。

不知熬了幾個準備論點的夜晚，我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。新生盃、練習賽、秋遊、中正盃、椰風盃、精英盃、寒訓、蘇金盃賽......往昔一同度過的痕跡雖然艱苦，如今則是一種方才醞釀醇香的美好。

一起討論，一起思考，一起激辯，一起在真理的路上成長；和同學一起在旅館度過(相信有過畢業旅行的人總不會忘懷那段時光)，少了導遊和老師的羈絆在異地遊玩，認識全台各校的朋友，自己的視野也益發廣闊。

在我眼前的另一批人，現在也正要踏上同一條路。而我卻成為一位旁觀者，像父母一樣心中滿是叮嚀、祝福：

「學長們的時代去了，你們才是新的講演社！」

段考過了半個月，新生盃也結束了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，閒，非常地閒。

每個禮拜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了，變成「游擊隊」，聽到朋友在哪邊就不加思索地迅速趕過去。哪怕只是聊個天也好，能解了「無話可聊」就是解了無聊。

幾個友校的人說要去吃個飯。原本只是要隨便找個地方吃吃的，結果繞了繞就從成功繞去了車站，從小吃店繞進了牛排館。

席間談到了一個構想：要把比較熟的幾個友校「男」辯友集合起來，大家一起去外面玩玩，譬如泡泡溫泉；然後晚上住在旅館，過個兩天一夜的旅行。

夢想有餘，可是再來就考慮到現實問題。沒時間、父母不准、盤纏不夠，儘管種種的因素都顯示這旅程成行的不確定性，但心中還是保留那憧憬。

而幻想是無邊際的，憧憬常是最美好的。就像畢業旅行前的等待一樣，一想到就使人臉紅興奮。

可是現實就註定了，我們只能留在城市裡唱KTV、打打網咖、看看華燈初上的夜景、最多享用自助吧裡的沙拉而已。

儘管如此，還是會不舍地追求那夢想。夢想本身總是匆匆晃過，而那追求夢想的過程，才是最值得咀嚼回憶的吧。

(真隨筆。)

有人說，這世界上最愜意的職業莫過於浪人。四處逍遙任意東西，要做什麼皆是隨意。

我也曾一度嚮往那孑然一身遊走江湖的生活。好像擺脫了人際與社會的束縛，升遷加薪和養家活口不再絆倒我急欲奔向自由的腳步。

但是，有誰真正細想過浪子的生活？當自己身無分文時，又是怎樣求生的一天？腦中正虛擬著情境，試著去想像身為流浪漢的種種。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菜市場牆上的鐘指著十點，我在遮雨棚下徐徐醒來。昨夜睡的是24小時營業的吉野家，而前天是火車站。但昨晚，一陣颱風卻來攪局；大部分的店都關了門，只好在傾盆大雨中匆匆找個地方來棲身。我掀開覆在身上充當棉被的外套，把殘枝敗葉用力抖落，然後起身覓食。

身為一個流浪漢，生存的方法當然有很多種，戲法人人會變，各有巧妙不同。而我卻始終堅持：就算再怎麼樣，也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流浪漢。衣衫襤褸則人人避之唯恐不及。所以此刻的我外觀與常人無異，牛仔褲、外套再加一個大背包，看起來直像大學生翹課在遊蕩。

捷運、公車不知道多久沒坐了，去捷運站只是為了拿份免費地圖。已經適應飢餓的我沿著忠孝東路直走，於是來到百貨林立的東區街頭。

超級市場、百貨公司、地下街，試吃品琳瑯滿目地陳列。有時候不用走到尾就可以試吃得飽飽，有時候時運不濟餓得發昏(還有幾次餓到躲起來翻垃圾桶)。而我的口袋裡也總有張備忘：「三越-Sogo-中興-微風-三越(信)-New York New York...」這張造訪的「輪值表」，目的是避免被視為天天試卻不買的「奧客」。

身上的衣服髒臭了，就去公廁在洗手台前搓洗，然後在懸在公園樹上晾乾。想要洗澡，就去免費的泳池沖沖，裝和氣和陌生人借洗髮精和沐浴乳(相信我，流浪會讓你的臉皮越生越厚)。

整天都為謀生而勞碌，還談什麼逍遙？要逍遙，大概只有去深山喫果子喝山泉、懷石枕木吧！

※     ※     ※

我打斷了幻想，暗自慶幸自己還有一個家，安穩地活在世上，還能夠有雅致動動筆看看風景寫寫文章。

至於剛剛那些妄想，經過熟慮之後，我決定將它歸咎於年少輕狂。

是呀，年少不識，怎知已融入這社會太深了！

列車的終點是大雨一片，一群人沿著屋簷邊線佇立等待。

我等不及了，把身上的制服脫下來擋雨；雨勢更大了，我卻不想奔跑。曾經有過躲雨奔跑而滑倒的慘劇，所以儘管頭髮都已濕而低垂，我還是維持那從容的步伐。

才短短的五分鐘路程就變的這麼遙遠而渴望終點，身旁的雨讓我感到一陣寒意；心中又突然升起一種自我安慰似地念頭，把這樣狼狽的遭遇也當成是男兒在雨中的瀟灑豪情。(既然躲不掉了，就享受它吧！)

好不容易回到家，趕緊沖個熱水澡換上乾衣服。從中午就維持的空腹正在享受一噸遲來的晚餐，一面翻翻報紙舒緩舒緩上課打工的疲累。

心中突如其來的的感動：「這樣真是幸福！」幸福的本質並不華麗，一連串霉運困境才能襯托出「幸」運得來的「福」份。

(今天文有點少、有點匆匆粗糙，只因為家人催聲連連...)

當你看到這篇文章時，就代表我又勉強克服了一件長久以來的困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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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腦並不在我房間裡，旁邊有一台電視，每次回到家開電腦都快十點多了，想要打文章耳邊就會傳來那和思緒完全不搭干的節目聲，還有奶奶、我娘和我妹三代的閒言閒語話家常。

在這僅有的時間，一邊打網誌一邊面對這些紛擾真的是一件挑戰；這就好像你在背英文單字時聽西洋搖滾樂一樣，干擾思考的情形相當嚴重。

有時候忍的受不了，轉頭抱怨叫他們不要講話。但是過一會又覺得自己太霸道，只為打文章就叫一群人全部噤聲。

當你在回憶中搜索題材時突然飛來一句韓劇的配音，或者思考如何下筆的時候耳邊盡是明星的是非；摧毀了原本應一氣呵成的、醞釀許久的氣氛；腦中思緒突然斷線，要「續傳」已是登天難。

這樣的情況也發生自習和睡覺上面。每當一件事進行的正起勁的時候，門口會突然打開，送來一陣關心。雖然貼心但卻破壞力十足，一陣煙霧過後，靈思之泉已消失無蹤。

也許我以後應該隨身一副耳塞和一塊「勿擾」的牌子，避免別人的一番好意反倒成為我想捶他一拳的原因。

考了三科，沒有任何感覺。一樣是刪去答案然後填上電腦卡，一樣是低頭寫考卷抬頭就交卷。喔！滿心企盼的鐘聲正慢慢逼近！

在台北體院附近迷了一下路才到圖書館，坐下來開始靜靜讀我的文化教材。

和同學走出自修室，到大廳去討論英文。之前已經有幾次被管理員「規勸」的先例，這次把音量放得特別低。附近是另一群高中男女在嘰呱聊天，差點淹沒我的低分貝。

沒想到，我被管理員趕到垃圾桶旁邊，說會妨礙走路；不久圖書館主任(應該是吧？)又過來叫我把音量放小，讓我很無奈(我明明比那群人小聲呀！)。我心想：到一樓門口的階梯前講總可以了吧？又一個警衛：會擋到人家進出，下階梯在說！我就不相信單憑我的身軀可以擋住那大門！門口也有一群高中生聚集，他卻置之不理。是看勢單力薄好欺負？還是串通好了要找我毛病？

連出來討論一下功課都會被找碴，我看今天真是帶衰衰到家。

(純粹怨念)

走過一家飲料店的看板，上面寫著「暮秋」。我看了看日期，已經農曆九月了；夏天還在記憶中徘徊，沒想到冬天就接踵而來。

今年到了這時還一直來颱風，也難怪我分不出夏天和秋天。直到最近早晨飄著一點點寒冷的細雨、在鈴聲大鬧時還想要賴在被窩裡；夾克已上身，課堂上加劇的嗜睡表示冬天真的來到了。

可是班上仍然開著冷氣，一堆人穿著夾克吹冷氣真是找罪受。我那該死的鼻塞又來了，嚴重的失溫讓我頭痛欲裂。

所以只好用睡覺來解決頭痛，書就擱在桌上。明天就要段考了，台上還在說一堆言不及義的廢話；而台下報紙翻動聲音不斷，想要提起勁卻怎麼也提不起來。

一回到家就倒下來睡覺，八點起來要讀書卻也不知道要從哪起頭。英文四本加上地理歷史，看來今晚得熬夜度過。就算是熬夜好了，還是藉「查找資料」的名義上來弄了弄網誌。剛剛背了什麼年代記了什麼文法全都拋在腦後，只能祈禱看到題目時能即時回憶起來。

苦痛的段考終會度過，最期待的一刻莫過於最後一堂考試的交卷。下一個「暮」之間又有兩次苦痛，看來冬日的艱苦我已提早承受。

「你還看？段考都快到了還在那看小說！」這是聽到麻木的、每次必出現的責備。

我嘆了口氣，把書擱到旁邊。拿起筆在講義上比劃比劃，直到她消失了，我才重把小說拿起來。

看個小說也要提心吊膽，就好像做一個美夢最怕被別人吵醒一樣；醒了就破壞了那感覺，兩個世界是不允許太劇烈的穿越。(例如碎碎唸)

一拿起課本就只會大略翻過一頁又一頁，也不知道經過眼前的到底是不是重點，就算是重點到底記住了沒。每算完一題眉頭就更緊一點，最常做的事就是看時間，還有算講義到底剩下幾頁。

國三的意志早已不復存，那段據說艱苦的記憶幾乎沒在我腦裡留下片段。還正在思索自己是如何熬過來和之後怎麼熬過去，又一次的大考正一點一點地向我逼近。

又在心中嘆了口氣。連嘆氣的力氣都快沒了，長久以來，我一直在升學和夢想間猶豫。

你看那粉筆，是不是為知識而耗盡？它原應是留在山中地底作一塊礦物，有一天露出地表看看自然的美景。

最後它的下場是被收在集灰袋中，執行打掃的同學用水把灰沖到下水道。而那原來的樣子，它大概好一陣子都回不去了。

是呀，一被耽擱，大概好一陣子都回不去了。

安全島上插著滿滿一排國旗，和忠孝東路從一起昆陽延伸到台北車站。天橋一年大概只有兩三次這麼熱鬧：選舉造勢的旗幟，要不就是雙十國慶日。

風一起，青天白日滿地紅一齊飄搖；雨一下，旗子就因沾水而垂下來貼著旗竿，好像一把剛收起的雨傘。

人們心中還存在著對這個國家的一點點感佩？升旗時，隊伍裡講話嬉鬧著；奏著國歌，人們聽而不聞地走過。反正那是從小到大一種例行的儀式，誰都不相信多敬一個禮就可以讓中華民國躋身世界強國之林。

那麼儀式(或者旗幟)若不是一種國家的控制(為了要讓大家團結刻苦)，就只是人們心中那份需要的歸屬、認同和慰藉吧！

突然發現國家也只是由一本一本遊戲規則架構出來的東西。只是玩的人千奇百怪，策略也就變化萬千，後來的玩者憑歷史拼湊戰術，大家都在爭不同的東西。到頭來，反正最多也只輸掉一條命。

有人說「人生就像一場棋局；贏不了、和不成，但又不能不下」，其實大至一個世界、一個國家；小至一個市井小民的人生、一盤午後的棋局，都在不一樣的規則下進行，只是玩者能發揮的空間多寡而已。

總之，國慶日好像只是慶祝一套規則的創立。要把它說的恩比天高倒也可以，但要講是稀鬆平常我卻覺得更貼切。

今年國慶日對我的意義，如果刻意排除在晚會上明星的表演之外，就只剩下體認到國家只是「規則」的涵義。

不過如果規則能使我們活得更好，何不為它喝采呢？

所以，套用一排最近常在公家機關門口見到的句子：「中華民國萬歲」！

凌晨四點，我從沒有夢的睡眠裡醒來。

真的很奇怪，每次都喜歡在半夜做一些事，趁天仍未亮時享受這只屬於自己的寂靜。

※    ※    ※

這次開了電視，想看看凌晨的節目長個什麼樣子。

不過在翻遍所有的頻道兩次之後，我開始厭倦了。節目還是一樣，看起來都像是白天的重播。頂多就多一些賣草藥的廣告和輔導級的電影，要不然就是空空的螢幕，上面只有「訊號未收到」。

我隨意停在一台，還記得是七十還八十幾台的；通常在七十後面的頻道都非常神奇，不是教書念經就是賣藥演布袋戲。當然在半夜四點我也不太計較，就靜靜看了起來，電視銀幕勉強照亮了半個客廳。

好像是一齣連續劇，叫「愛上總經理」，內容當時我並不在意，我只是直盯著銀幕，開始觀察演員的神情。

不知道這樣講會不會有失偏頗，但實在覺得這齣戲裡，演員的演技其爛無比。念辭時想要用語氣表出感情卻吐不出來，看起來實在令人傻眼(還是我因恍惚而傻？)。

※    ※    ※

也許有人會駁說：你自己也不一定演的多好哩！

我只想說，畢竟我也不是演員。演員在做不到演員的責任(也許是讓觀眾滿足)時就應該被批評，而我的責任是做學生，兼任的另一個身分則是鑑定員(觀眾)。我當然不需要演，但我有權批評沒有做到責任的人。

至於那些演員到底有沒有盡到責任？單就讓觀眾滿足、把戲演好這一點來看，我個人認為是沒有。

其他人若認為他們有盡到責任，當然你可以選擇不罵，但也不達成摧毀我評論的條件，畢竟我說過了，每個人的感覺不一定準確，所以你可以選擇不以為然。(何況我的評論沒有任何誹謗或影響力，也不值得別人去摧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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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想起逛重慶南路書店街尾端69元書店時，地上那堆廉價的愛情小說。

關於這點，容後再述。

最近心情總是飄忽不定，整個人詭異了起來，搞了一堆胡說八道，真是丟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