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雅各之窗》

人一生病，真的是淪為落水狗，處處被人欺。

昨天感冒而請假在家，晚上去上補習班的數學總複習。不想穿便服在教室裡特別「突出」，就換上了制服；從昆陽站上車，找個位子就坐下來閉眼小憩。

到了市政府站，有四個松山高中的學生上車，剛好就拉著我面前的吊環聊天。閉眼睛的我，還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：

「我社團認識很多北一的，卻沒有認識半個建中的耶！」其中一個說。「那就叫前面的起來認識一下呀！」「喂，認識一下啦！」；我假裝睡著，以為他們玩夠了就會結束。沒想到，他們竟開始猜我背包上的字了，「那什麼字呀？親...人民？」「什麼人民的，看不懂。」(其實上面印的字是「為人民服務」)「叫他起來解釋一下啦！」，一陣笑聲響起。被調侃的我非常不服氣，睜開眼睛往上瞪了一下，剛好有個人和我眼光相接，他楞了一會。

我重新閉上眼，卻聽到他說：「欸，剛剛那個人有睜開眼睛耶！」「起來啦，我們又不會咬人！」「要不要在他眼皮上用奇異筆畫一個眼睛？」又是一陣笑聲。(我已經很火大了)到了忠孝復興站，兩個下車，我前面只剩下一男一女。

原本以為人一散，就沒什麼好聊的了。不過：「我每次睡那個地方，頭髮都會被夾到耶！」男的說，「可是他好像沒有被夾到。」女的附和；「那可能是他比較矮吧！」(看來挑釁意味已經非常嚴重了)「你不要嗆他啦！」女的說，「我沒有在嗆他，我只是陳述一件事實。」(還耍嘴皮子？我呸！)。我仍閉著眼睛，左手緊握拳頭；「唉唷？要打人囉？」非常輕佻的語氣。還好列車已抵達了台北車站，我強忍著怒火下車。

隔天到了學校，把這番事講給同學聽，結果得到一個「卒仔」的封號。

我一直在想：那時是衝突好？還是悶在心裡強忍好？

在兩難的迴圈裡反覆，最終得出一個自我安慰的結論：

我不能愧對我身上這套制服。

(換言之，如果穿其他衣服，我就不敢保證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