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看畫。不吃白盤子
不去想像自己躲藏著看獨立電影
而且我不愛爬山不去咖啡館
也從不喜歡身上有紙或筆
不想與你爭論什麼是詩什麼
不是。標語該印正義還是革命
不在方格裡一面陪你
聽飄洋過海的密音 玩填字遊戲
所以我有的一切只是
偶爾觀看天氣
偶爾抄起菜單背面
寫一些適合燃燒的文字
然後拿來捲一支菸
順便狠狠羞辱時光
偷抽帶不走的漂亮煙斗
好日子撒了一地的桑椹
狗兒會慢慢拾起來吃掉
※※※
每個人大概都有這樣的經驗吧,比如睡覺之前開始靜靜思考「到底我目前生活的樣式是什麼呢」這樣的問題。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問題有人可以很快就找到答案睡個好覺,有人卻會因為這樣而徹夜未眠。而且這似乎像是印在基因上的,就算生活走上了極其規律的樣式或者總算達成了人生的目標好了,想不出來的人總是想不出來,會帶著像是「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」癢癢刺刺的感覺,在床上像天竺鼠一樣滾來滾去。
話說回來,關於我自己的生活樣式,因為已經混亂到某種程度,因此可以很輕鬆地歸結出「就是像羅宋湯一樣的生活嘛」而爽快地睡覺。我不看畫,不吃看不到食物只看到盤子的料理。從本質來說,這兩種東西對我是非常類似的──有太多肉眼看不到而我又無法理解的要素在裡面漂流著(我的智慧不夠而無法感知這也是事實),如果硬著頭皮貼上去恐怕也只會假裝得很痛苦,在對別人說「這是米勒」「這是安迪沃荷的某某某意象」的同時,自己心裡面一定會有像是踩空階梯的感覺吧。
關於獨立電影和爬山、咖啡館則是沒什麼偏見,只是單純地個人偏好罷了。不過比起這些東西,我倒比較喜歡黑白電影、海岸和小酒吧,那麼對於不小心被我冒犯的那些像是「愛好登山的咖啡成癮獨立電影支持者俱樂部」這樣的組織,實在是不好意思。也希望「海岸酒吧黑白電影俱樂部」在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,務必要寄一份會員邀請函給我噢。
因為職業是學生的關係不得已還是得帶紙和筆,不過說老實話,這兩樣東西在下課之後,卻帶給我相當程度的,像是地板上的口香糖那樣的沉滯感。為什麼非要帶著紙和筆出去呢?非要讓自己成為一個「隨時隨地都能夠書寫」的人呢?這樣的感覺莫名地奇怪,不過也許只是我自己的觀念罷了,筆袋與筆記本似乎還是有它們被需要的意義。
關於詩這東西的看法,一下定決心仔細講起來恐怕三個月都講不完了,如果再加上與別人討論和辯駁的話,三個月乘上三個月再乘上...實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。總之我就是寫我自己的,每個人都能自由從裡面捕捉意思,如果捕捉到的不一樣的話我也不能說什麼,總不能面紅耳赤地斥責「你這傢伙怎麼都不能了解我的意思哪」,每個人都有自己思想的自由。要是永遠不能認同而覺得我的文字是類似掩埋場一樣的地方的話,我也能夠理解。So be it.
關於類似社會正義或者轟轟烈烈的革命這一類的事情,對我來說就像是狗兒碰到一大塊酸乳酪那樣──完全不會有靠近的衝動。至於甚麼使我們的國家、社會、生命變得更美好,甚麼又是在甚麼的精神之上因此我們必須拼了命維護,光想到這些類似照樣造句的句法我就頭痛了,我的腦袋大概只能停留在書寫「今天晚上聽了甚麼音樂,真是不錯啊」這樣的階段。我想這世界上總是需要社會運動者的,不過如果整個大學裡全都是穿著切‧格瓦拉或鮑伯‧狄倫T恤的學生,恐怕任何事都會變得相當麻煩吧。
至於我的生命中所剩下的不可理喻的部分,大概可以說是灑落一地的桑椹吧。有些甜,有些酸,但狗兒總會乖乖地拾起來吃掉。如果還有甚麼事是值得紀念的,與其寫在稿紙上,或許菜單的背面會更適合我一點噢。
- Apr 27 Mon 2009 23:11
Poem No.89 《轉換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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