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雅各之窗》

Bistro O搬家了。


說是搬家，其實不過是從同一條巷子的五號搬到三號，一樓搬到二樓罷了。簡直就像是要續住的旅客聽到主管說：「不好意思，二一零房今晚有客人了，可不可以請您移駕到隔壁的二一二房？」就爽快地收拾行李換房一樣。至於究竟是什麼原因呢？可能是租約到期了，當然也可能是在某個晴朗的星期一上午，老闆娘一面望著像黑白片一樣的師大路一面想著「來搬個家吧」，就回去收拾量杯與攪拌棒、把牆壁上一整排的烈酒與玻璃杯小心翼翼地裝進塞滿報紙的紙箱，就這樣搬過兩面櫥窗。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也絲毫不會驚訝。


雖然在地理意義上似乎不能說是顯著的改變(就像是在沙漠中尋找蒙古與俄羅斯的國界一樣)，但就某種意義上，Bistro O的確，好像從金星到火星，搬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噢。空間壓縮成一層樓，過去的長桌高腳椅吧檯好像掉進糖果山裡消失了，只剩下原本的矮桌和矮沙發，還有一直都在散步的狗狗與貓咪。但在那之中好像有什麼，隨著吧檯一起消失的，在我記憶中那些像是碎水晶般尚未帶走的種種，在更明亮的燈光中卻逐漸黯淡下來。


據說Bistro O從此以後變成了像是歐洲的家庭小酒館，下午賣咖啡和輕食，晚上九點半以後，它又在煙霧裊裊中變回了酒吧。關於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，我想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評判的。至於在新的店面之中我還能找到什麼，失去什麼，又能怎樣地錯過曾經遇見的那些。我就像是一個美夢乍醒的旅人，一面懷抱著高度的不確定性，抱著陌生的枕頭失眠到天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