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 

「你在想甚麼?」
「沒有噢。」


適合散步的五月,花園裡的梔子花正要盛開,而杜鵑花卻差不多要凋零了。我們看見油綠得像是會滑倒的草原,想著這該是整個春天唯一不會更迭的景色吧。


於是我們決定穿過草原。


她的右手拎著她的白色鞋子,我挽著她的左手。穿過的草原像是剛被修剪過的樣子,與遠望時相當於這個季節的溫和感相比,有種不太真實的扎刺感。但那痛感卻不偏不倚地給我「啊,這就是春天」的感覺。


走過草原的我們來到了另一頭的柵欄。柵欄邊的柳樹像是過長的瀏海一樣,幾乎要將兩個人的額頭蓋住了。四月的風恰巧吹拂過來,長長的柳葉在鼻梁、額頭、睫毛間輕輕地拂動的時候,閉上眼睛的我幾乎要以為,這是四年前她的手,將我的臉頰細細揣摩的樣子。


「柳樹很溫柔。」
「我們好久沒有像柳樹一樣了呢。」


「是嗎,」她穿起鞋子,推開維多利亞時代的邊花園的門,獨自走了出去。


---


我在附近的一條小河再度遇見她的時候,她又赤著腳了。我看見她沾上草根的,赤裸而白淨的腳踝,想起了西餐常看到的,灑上洋香菜的馬鈴薯泥球的樣子。


她告訴我她喜歡河邊的小草。「某種程度上,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,那時我才會答應了你噢。」


「我?」


「嗯。某種程度上,我覺得你跟草非常像噢。尤其是河邊的小草。森林裡的或者花園裡的,就一點也不像你啊。」


她說完這句話後,臉上的表情像是把這輩子想說的該說的都說完了似地,緩慢地嘆了一口氣。那嘆息好像掉進了河水似地,與昏黃的水聲結合,呼嚕呼嚕地滾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,但令人惋惜的是,那聲音卻始終不曾消失。


也許往後不管在什麼時間,什麼地方,我們各自都無法擺脫那樣的嘆息而獨立生存吧。


於是那次分離之後,我們便再也沒有遇見過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danyuchn7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